23 / 10 / 19
原贴在此:
今天是世界读书日,我想请教大家一个问题。
该怎么选择书呢?
①是我们遇到了问题或者有了明确需求后才去寻求书籍解答,在实践中学习知识
②是先接触大量人类最优秀书籍,掌握最先进的理论,然后用理论将思想升华后,之后高屋建瓴般地处理现实问题。
但是我发现两种思路都有问题:
如果用①的方式选择书籍后,在实践中互动我们确实会很高效地吸收知识,。。。。但问题是我们的生活很难会遇到那么多问题和需求,再者就是会陷入“农民觉得皇上用金锄头”的窠臼,不接触未知的理论,我们很难意识到世界上还有那种优秀理论,即“不知道自己不知道”
但是如果用②的方式,脱离实践,我们就会很难运用书籍,甚至看过第二天就忘了,比如我前些年看抖音博主推荐《万历十五年》,结果兴致勃勃地就去读了,结果读了半天昏头涨脑,还什么都没记住,还有诸如《明朝那些事儿》《简单的逻辑学》之类的书,看过之后什么都没留下。虽说如此,但是很多厉害的人的思想脉络确实存在于这些书之中的。
能用的书籍却有限,大量优秀的书籍却难用(似乎又牵涉到了《实践论》)
这个矛盾点该如何解决呢?
以下我的回答:
前段时间在b站上看了一场文化座谈,主题是《八十年代,我们的文学回忆》,梁文道主持,参与者有朱天心、唐诺、阿城等。后面问答环节,观众提问,有问「人人都怀念八十年代,如今真的不如当年吗?」,也有问「创作者有没有必要刻意地将自己置入痛苦经验」,都是些“很上道”的问题。结果乱入一精神小伙:「我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弱,想问各位前辈,读书与我们今天的意义是什么,年轻人应该如何读书,如何选书,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书……」。
台上唐诺是个嗜书如命的人,甚至写过一本书就叫《阅读的故事》,直言:恕我冒犯,我不认为这是你的想知道的问题……。道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:唐诺你还不够冒犯,我已经被这个问题问了十几二十年,一个真正有阅读需要的读者不会问这个问题……
前面那个问题本质上是「如何读书/如何选书」这个问题的升级版,更精致,更具体,也显得更棘手。也许有无数个角度回应乃至取消这类问题,但我们这里试图后撤几步,回到问题意义生成之前,以审视我们思维模式。
先请大家关注一个更基本的问题:当我们谈论「读书」时,我们在谈论什么?这问题是在语义分析的角度下问的,具体说,在我们的话语里,「书」这个范畴的隐喻原型是什么?
是「药」。所有类似语境下,书本即药物,「读书」即「吃药」。不信,你可以将之置换,再问一遍,意思几乎一样:
「我们似乎有两种药,一种是治标的速效药,利用它来缓解眼下的主要病痛;一种是治本的慢效药,同样是遭遇眼下之病痛,但要寻求更根本的调理……」;「想问各位前辈,这药于我们的功效是什么,年轻人应该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药……」
这些问题一问出来,马上就牵扯出一个了更要紧的问题:「所以我们是得了什么病?」
这病名字我们一时叫不上,但症状很清楚,就是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病,但就觉得自己有病」。后来我们找出了一个词,算是很精准地映射出了这一经验——「焦虑」,根据辞海:个体预料将会有某种不良后果或模糊威胁时出现的一种不愉快情绪。
至少有两种焦虑,都和某种「秩序」有关。一种来自时间,未来对当下的威胁;一种来自阶级,上级的碾压与勾引,下级的逼近与威胁。我们透过「秩序」寻求「安全感」,的结果是「焦虑」而「不得安全」,这是社会人的死局之一。
而书,是治疗焦虑的药,安慰剂效果最强的那种。
我们读书,若有10分快感,至少有5分来自药效,剩下才是大惑得解、爱智得尝之乐,不然就没法解释为什么我书架上数百本,app里近千本,都是真金白银换来,而其中半数以上读来令人头大,既不能速效,亦不入储蓄,但我仍自诩是爱书之人。
回到一开始的问题:我们如何自处于速效药与慢效药的断层之中?答案是:并没有这种断层。直面病症的源头,咱们不难发现,你我假装症结来自智识成长得不到满足,事实上呢?它来自社会竞争力不足和身份认同的缺失;你我假装志向高远,寻求哲学超越,轻实用重无用,事实上呢?我们只是想利用它们来取道捷径。我们先是装病,紧接着求安慰剂来治病,这是一种难以察觉的双重自欺。
所以我的建议很粗暴:直面眼下真实存在的障碍和欲望,诚实能对冲一切虚伪。是码农,就扎扎实实地啃基本“编程宝典”,是设计师,就老老实实地学“好设计三要三不要”,销售,就去看看销售员“成功之道”,不丢人的,虽然我也不想提当年沉迷卡内基和羊皮卷的往事。先不论好书坏书,至少这时你真的在「读书」,真的在拿自己经验碰撞他人的经验,拿自己的问题对照他人的问题。
最终,你是不是真的能有幸遭遇「算法的本质」、「美学的本质」、「人性的本质」这些大课题、真问题,总是要取决于你搞定了多少「曾经的大课题现在的小课题」,解决了多少「曾经的真问题现在的假问题」。